第95章 095(2 / 2)

加入书签

她一走,林氏松了一口气,幽怨地望着越女的背影。

“阿娘,怎么了这是?”

林氏摇着头不愿意说,前排的李丞相沉声道∶“只要老夫还活着一天,她就休想进门!”

林氏抱怨说∶“越国那般强大,要是越王向君上提亲,非要咱们儿子娶她,你能怎么办?”

“不还是得乖乖娶进门?”

她三言两语把李丞相堵得哑口无言。

犒赏三军,丞相当然也要过去,他站起来拂袖而去。

时月问∶“阿娘,你不喜欢越女吗?”

林氏揉着帕子∶“也不是不喜欢,就是……”

蔡机补充道∶“害怕。”

刚好李诗兰来了,她身上华丽的绿色舞裙还没脱下,小季益惊艳地望着,无声地“哇”了一声。

诗兰见到时月很惊讶,狠狠抱住她∶“我以为妹妹不来了。”

“怎么会。”时月笑着祝贺她∶“大姐姐的舞技愈发精湛了。”

蔡机跟着点头,林氏也投来赞赏的目光。

李诗兰害羞地低下头∶“还是紧张,无论上台多少次,依旧紧张得不行。”

“你们刚才在说大哥的婚事吗?”

林氏面露尴尬,这才想起女儿的问话∶“她……毕竟与中原女子不太一样。”

何止不一样,简直差远了。

越人文身断发,越女的头发是在濮阳待了小半年才长这么长的,之前也就齐耳那么长。

那是因为越人长居水边,不论男女都擅泅水,长发下水是非常危险的,稍不注意就会被勾住。

加上越国地处南蛮,文化上长期远离中原,并没有受到《周礼》影响,依旧保持了很原始的生活状态。

“但是她救了大哥的命。”时月道。

林氏懊恼地说∶“就是有着救命之恩,若她要金银财宝,阿娘就是变卖家产,也要报这一恩。”

“可是她什么也不要,一心想嫁给你哥哥。”

这就难办了,加上刚才林氏说得对,如果越王为女儿求娶,那不还是得娶?

李诗兰小声开口∶“我刚才在舞乐司,听见她们说,君上准备给大哥赐婚呢。”

“是越女吗?”林氏问。

李诗兰红着脸∶“不是啊。”

果然,犒赏三军那边忽然传来越女的怒吼∶“好啊,那你就娶啊!”

李定邦穿着银白色铠甲,在阳光下波光粼粼,好一个俊朗的少年将军。

他站在人群中,鹤立鸡群。

忽然,人群被越女推开,她抹着眼泪大步朝外面走去。

贵族夫人们立马窃窃私语,面露不屑,似乎在嘲讽她没有规矩,被少年将军拒绝。

越女猛地抽出腰间弯刀指着她们∶“说什么呢?”

“我真是看惯你们中原人这虚假的嘴脸了!”

“有什么当着我的面说出来啊!”

她的弯刀在众人头上挥啊挥,刀尖好几次差点划破姑娘们如花似玉的脸蛋,所到之处惊叫连连。

越女忽然用刀指着李定邦∶“你李定邦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,才这般肆意践踏我的心吗。”

“嚯!”

此话一出,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。

这是怎样一个毫不害臊的女人啊!

林氏歪倒在时月肩上,气喘个不停∶“她……她这样叫定邦以后如何做人?”

“我告诉你,我看上的男人,那就是我的!”

“所以,让你娇弱的未婚妻最近小心一点,哼!”

说罢,她甩开步子走了出去。

人群中,一个穿着华丽衣裙的娇弱姑娘忽然脸色苍白∶“阿娘,她、她威胁我!”

“好了好了,葭儿,她就是嘴上说说,忘了娘亲跟你说的,要优雅……”

时月看去,那姑娘确实是中原人喜欢的模样,瘦弱、白皙,脸不足巴掌大。

出身高贵,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与少年将军很匹配。

时月把女儿交给林氏∶“阿娘,两个孩子帮我看着一下,我去看看。”

“月儿,月儿?”林氏急了。

春耕大典已经接近尾声,卫公当着所有人的面,宣布了太子的婚期。

慕容野长身玉立站在祭台上,朝贵族堆里望去。

原本以为能看见李时月含羞带怯的眼神,没想到只看到了朝他流口水的女儿,

孩她娘一点踪影都没有。

百官、贵族们纷纷恭贺太子大婚,慕容野的欢喜却因为时月不在,生生折断了一半。

——这该死的女人,又跑到哪里去了!

时月追着越女跑了出去。

越女跑得忒快,时月小胳膊小腿的压根追不上,眼看她越跑越远,忍不住大喊——

“你等等我!”

越女满脸泪水,看见是她∶“怎么是你?”

“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?”

时月一步步朝她靠近∶“我……的马儿在上驷处,你要跟我去骑马吗?”

越女的眼泪戛然而止,歪头不解。

上驷处。

官员们诚惶诚恐将时月迎进来,时月说∶“不用招待了,黥鹰呢?”

那天对慕容野提过以后,他下了一道手谕把黥鹰从牢里捞出来,并且给了他一个驯马官的职务。

虽然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官,但比起以前饥一顿饱一顿的奴隶生活,已经体面多了。

小吏们面有难色∶“这……黥鹰正在……”

黥鹰正在阉马。

只见他手起刀落,四只蹄子被捆起的马儿嘶鸣一声,失去了它引以为傲的,小公马的象征。

“嘶!”越女倒吸一口凉气。

“你……我不得不承认,你这个安慰很有效。”

越女张大嘴∶“我现在已经不想报复你哥了。”

她指指那个人∶“他已经替我做到了。”

时月∶“……”宁倒也不必这么真情实感啊。

两枚血淋淋的东西被抛进桶里,黥鹰快速给昏厥过去的马儿上药,不一会儿,这匹就算阉好了。

阉马(也叫骟马)是为了去势,骟(音∶扇)过的公马性格温顺,不容易打架,好控制,长得更壮。

这都是它成为一匹优秀战马的优秀指标,所以上驷处,除了用来繁育的公马,其余小公马到了两岁都要拉来骟。

骟马还能防止它们在栏期间随意交配,这可以有效避免母马生下劣种马驹。

小吏跑去告诉黥鹰,他有客人。

越女好奇看着,黥鹰抬头望过来∶“知道了。”

“黥鹰。”时月朝他招手。

“这是我朋友,叫……”时月向他介绍越女,但是很明显,她不知道越女名字叫什么。

“姒揽星。”越女大方道。(音∶似)

黥鹰点头∶“黥鹰。”

“听说你很会驯马。”越女微抬起下巴∶“怎么样,有适合我的马吗?”

黥鹰转身就走∶“我的马,不是给别人发泄用的。”

越女一愣∶“喂!”

时月道∶“他看出你心情不好了。”

越女撅嘴∶“但他还是高傲地令人讨厌!”

时月耸肩,不置可否。

她拔腿追上黥鹰∶“黥鹰,我的小马呢,你给它找到合适的马姑娘了吗?”

黥鹰的步子放慢∶“有啊,你来看。”

时月背在后面的手赶紧招呼越女,她不情不愿追上去了。

小马被送到上驷处,给黥鹰亲自养着。

它太烈了,除了时月和黥鹰,几乎不给第三人碰。

“哔哔——”黥鹰吹了一声哨。

马群里忽然钻出来一个娇小的身影。

“小马!”时月惊呼。

“你把它养得好漂亮啊。”

小马在阳光下撒开蹄子朝时月奔过来,皮毛红得发亮,牙齿整齐,双目有神。

蹄子修得整整齐齐,蹄铁也是为小马量身打造的,它在黥鹰手里过得很好。

小马弯下大脑袋,拼命蹭着时月的手。

“好好好,知道你想我了。”时月揉着它的大脑袋,说∶“等你谈完恋爱了,就跟我回去拉磨,我给你做饲料吃。”

越女∶“……”

“这就是你的千里马吗?”越女想上来摸摸它。

小马尥了下蹄子,差点踢翻越女。

“它脾气还不小。”越女瞪眼,忽然起了征服欲。

“我想骑它,可以吗?”

时月询问黥鹰的意见,后者打量了一下越女∶“如果你认为自己的骨头够硬的话。”

越女今天本来就在气头上,压根受不得激将,从旁边架子上取下马鞭。

“好啊,让你看看我百越国的骑术!”

时月偷偷观察,黥鹰在听说她是百越国人以后,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。

她心说也对,如慕容野那般的公室子,背列国的君臣关系如数家珍,没准他一开始就知道越女的身份。

越女一把拽住马缰,一个漂亮的翻身跨住小马。

“哟呵,不错!”

优秀的骑手,在上马的一瞬间就能感受到马匹好坏。

越女一夹马腹∶“驾!”

小马撒开蹄子跑了出去——

在黥鹰的训练下,小马更像一匹能征善战的好马了。

时月举着手挡太阳,望着越女和小马在阳光下恣意驰骋。

“黥鹰,你把小马养得好好啊。”时月感叹道。

黥鹰看了一眼她,低声说∶“我一共让它和五匹不同品种的母马配种,接下来半个月还会陆续配五个品种。”

“因为不知道和哪个种结合最优秀,干脆一起试了。”

“……”一个月内,十匹!

时月干巴巴说∶“那,要不要给小马喂点韭菜?”

她怕小马精尽马亡!

“马不能吃韭菜。”黥鹰认真解释道。

“……噢。”时月面色凝重地点头。

训练过的小马温顺多了,越女骑着它跑了两圈,兴奋地朝时月招手∶“你的马真不错!”

时月也朝她开心的挥手。

忽然,她看见小马朝一个熟悉的矮门跑去。

“不好,它要故技重施,把越女摔下来!”时月惊呼。

急忙跑上去大喊∶“越……揽星!揽星!”

“快调转马头,它要摔你!”

马背上的越女急忙拉扯缰绳,可是压根没用,小马像发了疯一样朝矮门冲过去!

就像上次摔掉那个驯马官一样,它要用同样的方式把越女摔下来!

越女压根控制不住它,时月急得抓住黥鹰的手∶“怎么办?你想个法子救救她!”

“麻烦。”

黥鹰低咒了一句,手指放在嘴巴里,打了个奇怪的哨声。

“咧咧!”

小马在矮门前猛地扬起前蹄!

“啊!”

越女来不及处理变故,双脚的蹬子一松,顿时从马背上滚了下来。

时月惊叫∶“揽星!”

黥鹰快速掠过去,想接住半空掉下来的她。

“姒揽星!”

还有一个银白色身影,速度更快地朝越女奔去。

↑返回顶部↑

书页/目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