赌庄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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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一早,君子游便以查案为由出了门,临走前特意与柳管家说了是与江临渊同行,也许会耽搁的久些,怕王爷吃醋便没敢直说。

柳管家听着是这么个道理,自从这位江寺正抱上了君子游的大腿,萧北城是整天看他不顺眼,也是不想给自家王爷添堵,同样没有直言,只道是少卿还在为案子奔波。

起先萧北城还有些疑惑,心道名伶案已经解决了,再之后公审定罪都是顺天府的事了,按说跟那人再没什么关系,还为这事操心岂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?

不过听柳管家说那人出门之后往南走了,也便猜出了大概,当是他牵挂新婚不久的李宸逸与曹郁婉不好直言,生怕自己听了又会心烦,便自个儿偷着去拜访夫妻俩了。

“这个君子游,人太精,心眼太多,跟他打交道是会减寿的。”

柳管家心中偷笑,想着您认识那位又不是一天两天了,要是真的害怕折了自己的寿命,早点儿断了不就成了,还不是舍不得。

但两人没有想到的是,君子游算计的事可不止这一桩。他出门后往城南绕了一圈,假模假样是去李府串门,实际上半途就又去了城东,揣着昨日邢金宝给他的那枚铜币,大摇大摆进了家名为“振德”的赌庄。

来之前他也查过了振德赌庄的底细,据传与琅华阁、暮烟楼并称为“长安三奇”,前身为钱庄,发家时并不在京城,而是江南水乡临安。

初代庄主复姓慕容,取寓意“振德行以为商”为名,前朝覆灭后为扩大商机才逐步北上,靠着雄厚家业与过人手段在帝都有了一席之地。

到上代庄主时,振德钱庄兴盛已近百年,奈何他生性懒惰,投机取巧,为拓宽财路走了旁门左道,硬是将钱庄改做赌庄,以自身资产为大小各式赌约担保,从中牟取暴利。害人性命,逼良为娼的恶事做了不少,终是自掘坟墓,才过知天命的年纪就暴病而亡,就此撒手人寰,便由独子继承产业。

而今日在庄主之位,行事比起臭名昭著的父亲更加冷血无情、令人发指的年轻人,就是慕容皓。

他能查到这些,主要是因为沈祠嘴上没个把门儿的,心思大条,听他问起便当是他要去尝试赌-博的快感,还善意提醒道:“千万别吃饱撑的跑去东街招摇过市,被人忽悠进赌庄,赔光了裤子都算轻的,要是被人卸了胳膊拆了腿,还得劳烦王爷去捞人。”

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挥霍无度的富家子弟,君子游特意披了件玄色衣袍,偷穿了萧北城的金镶玉云纹腰带,把官靴上缀着的珠玉擦得锃亮,走路大摇大摆着,恨不得做只横着走的螃蟹。

这种人要是出现在勾栏瓦肆,往往不在乎钱的多少与输赢,千金难买爷开心,只求一句尽兴。

为避免旁人看出异样,临进门了,君子游还背起手来居高临下斜睨着门前迎客的小厮们,一脸等得不耐烦了的表情。

“哎哟!这位爷瞧着面生,不知是谁家的公子呀,是第一次来咱们赌庄吧,快里边儿请里边儿请!!”

不等他回应,争先恐后拉客的小厮便把他迎了进去,才刚进门就有两个貌美的丫鬟跪着给他擦去鞋上的灰尘,端茶送水的更是殷勤,也不问君子游的喜好,便把各色茗茶呈了上来。

仔细打量,尽是些雨前龙井,碧螺春之类的名贵绿茶,可见出手阔绰。

君子游清了清嗓子,刚要开口,就见伺候他的小厮一双贼溜溜的老鼠眼上下打量自己的穿戴,衣袍虽不鲜艳醒目,却是当下正流行的款式,绝非生于市井的布衣。

再看那绣工不俗的腰带……穿金戴玉,是不露富的低调,是位不显山不露水的阔公子。

总结下来,就是很有钱。

小厮挤着眼睛,对君子游谄媚一笑:“爷,您请往这边走,那边的瓦子不大符合您的身份。”

君子游操着一口夹杂吴语方言的怪异口音:“哦?原来进了慕容赌庄还要分三六九等?”

“嘿嘿,那是自然。虽说咱们赌庄来者不拒,可总不能让富户人家的老爷们跟兜儿里没几个响儿的乞丐混在一起,以前还出过穷光蛋抢了员外老爷钱袋子的乱子,要不是庄主做事果断,恐怕还要得罪人呢。自那之后庄里就有了规矩,贵客从正门进入,至于那些身无分文又想赌钱的,只能从后门的狗洞里爬进来。”

听他这话,君子游都懒得细问“果断”所指何意。

在这种人眼里,人命就如同草芥一般,远不如一枚铜板来得值钱。

“看爷有点儿面生,以前应该没来过咱们赌庄,不知是从……”

“姑……江南人士。本少爷带着小娘子偷跑出来,初到京城,想见识一番长安风华,才刚出了琅华阁就来这儿了,能不能给本少爷来点儿乐子。”

“乐子当然有,保您进了咱们这儿就流连忘返,不想回家了!爷您请移步往这边儿走。”

振德赌庄就设在长安城东的慕容府邸之内,来往贵客皆从正门直入,由小厮带往正堂。

堂内安放的赌桌不多不少,恰是九张,位置排列也与九宫相同,八门整齐围绕中宫。足有半人高的硬榻是用樟木打造而成,顶上铺有上等草席,冬暖夏凉,其间还有竹帘相隔,尽显风雅,不似预想中那般乌烟瘴气,混乱不堪。

果然与寻常赌庄不同,不愧是慕容家百年基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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