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四章(1 / 2)
关于某一件事情,不同的两个人总会存在不相同的看法,或是对的或是错的,但这些并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一方能否让步,另一方能否妥协。有时候,执拗和偏执往往甚于让步、妥协,占据上风。到底该选择让步抑或者执拗,从来都是一个难题。
宋井桐沉默地坐着,低沉的气压充斥整个空间,她的话一如既往的清冷,“因为我没有帮忙,所以在你看来我很冷漠对吧?”程向阳不回答,双手抵在方向盘上,帅气的脸阴晦不明,双唇抿成一条线。她淡漠地撇向车窗外,四周停放着的车辆密集得令人喘不上气,“我不要求你和我的观点看法是一致的,你可以保留你的想法,我也可以有我的见解,有我的选择,但是请你别来指责我。”
指节叩击方向盘,一下一下,“指责?我只是就事论事,在这一件事情上,做得不对就是不对,难道连说一句话的权利也没有?”
宋井桐气了,冷冷一嗤,目光蒙上了一层疏离,“我有说不让你讲话了?我说了,你可以保留自己的意见,我不干涉你,同时请你也不要干涉我。你说你没有指责,说我冷漠不算指责?”
争吵总是难寻缘由,往往是和颜悦色的开头,最后争得头破血流。
“桐桐,你非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?我们不是吵架,有矛盾、观念上的差异我们不该和平的商讨,把该说的说出来么,你现在用着这种语气说话算怎么回事?”程向阳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气,语气有些重,有些烦躁。挺累的,尤其是她冷漠的声音刺破空气传到耳畔时,程向阳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冷颤,明明不是冬天,他感觉到了比冬天更冷的寒气。
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,刚才你不也用这种口吻对我说话。”宋井桐不是斤斤计较的人,可他真的触犯到她了,她不想故作温柔体贴假惺惺地退步,这种事情,她做不来。也许,她真的很倔强,很任性,一点不善解人意,明明撒娇服软便能解决的问题,偏偏强势到寸步不让。
挑起一边嘴角,清澈的眼冷峻起来,“我真没想到你报复心如此强烈,我是无意,你是故意,两者之间有多大的区别?”
“我觉得我们没有讨论下去的必要了,给彼此一个冷静的空间吧。”伸手拉开车门,长腿迈了出去。无止境纠缠于一个问题不只得不出结论,只会让人不愉快,不如不要讨论下去,眼不见为净。
坐着没动,铁了心,眸也不曾转动,“宋井桐,如果你敢从这里走出去,我绝不会转过头来找你。”
宋井桐脚步一滞,却也只限于一滞,毫不犹豫迈了下去。“砰”的一声,车门带上了,纤瘦高挑的身影走在空旷的车道上,影子拉得长长的,平添了萧然。程向阳将手狠狠砸在方向盘上,引起一阵的鸣笛声,尖锐又刺耳。怒气蓬勃,程向阳的本意是挽留住她,可宋井桐太倔强了,一丝不肯服软,他较真地希望她向他妥协一次,哪怕服一点儿软他的态度也不会像方才一样僵硬冷淡。
怄着气,加档提速踩油门,车子一下跑出了十米开外。车子带起一阵风,经过宋井桐身边时,她一眼也没有看过来,程向阳彻底挫败了,扬长而去。
一步一步走着,莫名的失落被压抑下去。这有什么了不起的?争吵本就是生活在一起的两人时常会发生的事,多大点儿事情,并不值得难过,别太矫情了。宋井桐不去多想,一切恢复如常,照旧的娴静平和。不要说她没心没肺,对任何事情不上心,只是性格使然,异于常人的冷静罢了。开心也是一天,难过还是一天,不想对一件事情耿耿于怀而不放。
车库到医院门口的这一段路格外漫长,来往很多行走的人,有陪着病人散步的家属,有提着果篮和礼物探望的亲朋,更有为了拯救生命而步履匆匆路过的穿着白色大褂的医护人员。千姿百态,世界本就是形态各异的。
花了十几分钟才走出医院外大门,拦了很久的出租车,出奇的是一辆也没等着,不是车上有人了就是不到S大。宋井桐耐着心性,安静地等着。黑色扎眼的车停在路边,去而复返。降下的车窗惊现一张脸,脸上带着冷气而变成青灰色,深邃的双眸望过来,看不清眼底隐含的情绪。“上车。”程向阳到底拗不过自己,终究转头开了回来。他自己都开始怀疑,在她面前,他是不是永远不会赢,永远败给她?对方听闻却毫无动作,站着不动,程向阳重复,“这里不让停车,上来。”
宋井桐依旧是不上前也不退后,定在原地,睨向车内的人,她说,“我不想坐你的车。”不想坐他的车是真的,而非气话。从来,宋井桐极少极少会讲赌气的话。不是说绝对不会转过头来找她么,气不过回来找她发火来了是不是?不愿继续无谓的争吵,彼此互相留出思考的空间才是最好的。
程向阳深知她的脾气,颇感无奈。下车,绕过来,走到她身边,“别气我,行不行?乖,嗯?”放低了声音,算得上是哄了。程向阳愿意妥协,愿意认错,只因是她。
眉心一蹙,不知为何反倒笑了,平平淡淡之中吐露的是让人伤心的话语,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。宋井桐凝声道,“程向阳,你能不能有点儿骨气?不是说不会回头吗?那请你不要回头,给自己留点面子行不行?”
那些话,细细碎碎地扎在身上。本该一走了之,再也不回头的,程向阳终究没有,他一把把人搂到怀里,死死地禁锢住,“什么骨气,什么颜面,我都不要了。”因为这些根本无法与她相提并论,他在乎的,他想要的,始终不过是一人而已。“对不起,是我错了,不该指责你,不该吼你,更不该赌气就走。我向你认错,求你不要生我的气,你心里边不舒坦,不痛快,我让你打,你想怎么出气都行…”
笨拙地说着这些话,话语中几分无措,几分惶恐,几分患得患失,像个犯了错事祈求大人原谅的小孩。宋井桐却不是祥慈的大人,她扯开了他,从怀抱中只身而退,似乎不曾动容,“不是你的错,你不必要向我道歉。我们三观不合,勉强向对方妥协让步,根本解决不了问题,我还是不能动摇我的态度,你也不会改变你的看法,没有意义,就这样吧。”
“就这样是什么意思?你要和我摊牌?只这么一件小事,一点回旋的余地也不给?”闪过错愕,不可否认,程向阳被她的冷淡蛰伤了。墨色的瞳孔透露着失望、无奈与疲惫,他第一次感觉到无能为力,疲惫不堪。
一如既往的冷静,甚至波澜不惊,没有一丝情绪变化,“从来没有开过局,哪里来的摊牌?”她问,近乎残忍地撕裂着人。
程向阳深深地怀疑,她是否曾有分毫喜欢过他?倘使她有一丁点儿喜欢,绝对不会讲出这样的话来。面对自己三番五次的服软认错后,还能无动于衷。身段放得多低,姿态有多低,怎么会一点都没发觉?“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的。”阴冷着脸,掩盖了眼底的神伤,程向阳强硬地拽住她的手腕,不管反对,把人塞到车上,落上车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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