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四章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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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没再挣扎,目不转睛望着前方,悠悠开口道,“你觉得有意思么?现在你已经觉得我执拗、固执、强势,难道以后就不会了?现在你还能道歉,哄得起来,道歉道多了,哄多了,不会累,不会委屈,不会变得麻木而无动于衷?一昧的妥协,解决不了任何问题,该有的矛盾依旧在那里。我们个性合不来,三观合不来,真的能够走下去?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一连串的追问,反倒没有动摇,只是更加坚定。没有任何一段爱情一帆风顺,没有争吵,没有价值观念上的对立。倘若因为这点对立而否定了一切,那先前的一切努力付之东流。“没有谁和谁的价值观是完全一致的,如同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、完全相似的两个人一样,性格不同,所以我们才需要时间磨合,而不只是面对一点的对立规避而放弃彼此,否定一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恍若未闻,安静地坐着。程向阳每一次放低姿态和她语重心长讲道理,哄她时,宋井桐不禁在想,会不会有一天他累了,哄不起来了?她从未给予回应,在独角戏自导自演多了任谁都会厌倦。她记得他说过,一个人唱独角戏也会累,他同样需要她适时的回应,然而,她不知道怎么回应。她一个人待在自己世界太久了,淡漠得一无所顾,乃至冷漠慢热得孤傲,她学不会怎么回应一个人的热情,学不会开口向一个人道歉服软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悠悠地看过去,伸手摊平,掌心的纹路清晰可见,只三字,“给我吧。”从来没有人可以逼她做任何一件她不愿意做的事,除非她愿意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程向阳有些惊诧,迟疑显露在眼底。这一次,她为自己让步了,程向阳是知道的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三十分钟后,来到一家休闲咖啡馆,装潢时尚大气。室内温暖明亮的色调,宜人得很。程向阳没有跟过去,而是在车上等,宋井桐往外看时,透过车窗缝隙隐约看见他大致的脸庞。程向阳是傲气的人,她从来都懂,因自己,他抛下所有高傲,一而再再而三放下傲气与尊严。宋井桐不知该如何说,有时候,她觉得太过浓重,压得她背负不起,无从所适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端坐的人看到了宋井桐,玉手微扬,示意所在位置。宋井桐同样看到了,甜美的剪影,恰到好处的笑容,美丽得一目了然。“叶小姐,抱歉,让你等久了。”拉开椅子的同时服务员上来,问喝点什么。不会坐太久,宋井桐便没有点,服务员没有流露出类似于不满的情绪,很有礼貌地退了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叶柳两个梨涡浅笑,煞是好看。大概人逢喜事精神爽,叶柳现在的精神状态就很好,满面春风,挡都挡不住。宋井桐在这一瞬后悔了,害怕说出来意会毁了这个笑容。叶柳没注意到对面的人的纠结,温声细语地应道,“也没有等多久,我刚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不知从何说起,扯了个话题,不至于一下子说出来意会过于突兀,“给你捎了个礼物,不是什么贵重物品,希望你不要嫌弃。”拿出包装好的礼物交给叶柳,不算贵重,是宋井桐方才在一家礼品店挑的,别人新婚她不能空手而至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叶柳拆开礼盒,是一座小型雕塑,雕塑上有一间带花园的房子,还有一男一女在花园里,女的拿着剪刀修剪花骨朵,男的站在后边静静地望着,很祥和安宁的画面。恰好,叶柳喜欢这样的礼物,她说,“谢谢。”叶柳笑着,重新装好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不客气。”回以淡笑,终于说道,“其实是虞先生拜托我来找你的,他有一样东西让我交给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叶柳早有预感,丝毫不觉诧异,淡然地端坐着,手上绕指的动作却将之出卖了。多少都是有些好奇和局促不安的,毕竟,他们曾经相爱过,曾经那么要好过,曾经是那么熟悉彼此的一对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宋井桐将装有戒指锦盒拿出,小巧精致的盒子只比她的手掌小了一圈。推到叶柳面前,相信不需要多余的解释,叶柳会明白这里边的是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叶柳缄默地看了几秒,意料之外,并没有打开,脸上是超脱的淡然,仿佛只是用平淡的口吻在叙述一段故事,“这里边是我们的结婚戒指没错吧?”叶柳不似问,而是肯定,不需要接话,叶柳径自说道,“当时他工作处于上升阶段,特别的忙,没时间陪我,更没时间张罗我们的婚礼,所以一切事情从里到外,事无巨细都是我一个人来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宋井桐不发表意见,认真地聆听着。叶柳娓娓道来的温柔声,像年代悠久长远的老酒,浓郁不失甘醇。叶柳这人吧,刚看时,柔柔弱弱的一个甜美的女生,接触下来便清楚,她的性格与外表相反,实际上坚强、独立、有主见,决定了一件事不会再改变主意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我跑遍荥川所有的首饰店,都没有找到一对称心如意的戒指。”叶柳回忆起来,嘴角平淡得很,不难过不伤感同样没有憧憬,像是一场梦,来了,便留住,走了,便从容。“不是我太挑剔了,是我觉得,人这一生吧,只有这么一次婚姻,所有的都值得我百分之百认真对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点点头,捧着水杯喝了口温水。宋井桐无法判断对错,作为一个旁观者,她没有资格评判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你知道吗?”叶柳看向桌上的锦盒,说道,“这里面的戒指,是我设计的,我花了整整一个月零三天时间赶制出了草图,那些日子里,我抓狂过,崩溃过,可一想到那里头是我和他一辈子的见证,凝结了我的心血,我就有了坚持的动力。但其实,我也跟所有女孩一样,从小到大都幻想着,我结婚的时候,我的另一半能够为我打造一个梦幻的婚礼,我只需要美美地穿着婚纱,接受他给我准备的惊喜和美好就够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只是,梦想与现实是有距离的。”叶柳抿了抿唇,那声轻不可闻的笑里或许藏了很多外人所不能理解的东西。宋井桐有点不可置信,从叶柳言语中,至少可以确定,叶柳曾经真的真的投入了很多,很爱很爱地爱过虞清埘。狠狠爱过,割舍时,会更痛吧?宋井桐也为难了,不知道该同情谁,两个人同样一往情深,错的是最后的结局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离婚那天,我戴着它签了离婚协议,它见证了我美好的爱情,终究爱情走到了尽头,它也见证了。我把它摘下来托秘书还给他,没想到现在他托你还给了我。兜兜转转,居然回到了我手上。”叶柳嘴角挂着笑,宋井桐不清楚这里面的深意,大抵是自嘲吧。当初倾尽心血在上边,换来了可笑又可悲的结果,是人都有这种感觉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泛着幽静光芒的小锦盒此时寂静地沉睡,使命完整地终结了,故事也完结了。宋井桐心里有不能言喻的情绪在澎湃,不知说什么才是正确的,她只有如实相告,“虞先生托我告诉你,他祝你幸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叶柳挂着的笑意停止,显得堂皇,不过一下子好转了,“我知道了,谢谢他的祝福,我会的。可以的话,也帮我转告他,我同样祝福他。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难过,庆幸叶柳坚定的意志力,没有因此动摇,或者是他们替过去的那一段感情而难过,一下子,散得不留痕迹?在宋井桐走神之际,叶柳呐呐开口,说给宋井桐听又不像是,“我们曾经很要好过,但一切成了往事。他会找到适合他的人,了解他,体谅他,能够陪他走到白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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